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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手镯■陈大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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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京城秋韵玉器拍卖会的压轴大戏：“双凤呈祥”和田羊脂玉籽料手镯正在竞拍中。拍卖大厅的台面上，灯光焦距在一副乳白色的手镯上，晶莹剔透，湿润淡雅，通体散发着贵气。台下竞买席上的江玉仙眼神已被这光泽吸了进去。坐在旁边的钱易德知道老婆江玉仙一直很想买一副和田玉手镯，一只自己戴，一只留给未来的儿媳妇。夫妻俩结婚三十多年了，两人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如今一起经营着一家三星级大酒店，住上别墅，开起豪车，独生子钱靖就读于广东一所大学，学的又是酒店管理专业，这家庭事业都顺风顺水的，让老婆很是欣慰。正在竞拍的这副和田玉手镯，巧妙的将玉石上的皮色雕成金凤凰附在玉环上，金凤凰与玉环之间有镂空，立体感十足，它毕竟出自国家著名玉雕大师之手，并有大师签名的鉴定证书，有着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钱易德握着老婆的手，感觉她的手心在紧张着冒汗。起拍价从68万元开始一路攀升…...“我出88万”……“我出92万”……“我出万元！”钱易德喊道。“万元一次，万元二次，万元三次，好，本场镇场之宝双凤呈祥和田羊脂白玉籽料手镯以万元成交。”随着拍卖师锤子落下，江玉仙激动得眼噙泪花，仿佛看见漂亮的儿媳被儿子牵着盈盈走来，儿媳戴上手镯高兴地说“谢谢妈妈”。-02-钱靖大学毕业了，没有考研究生，选择在广州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当一名见习生。钱靖身高一米八，带着一副黑框眼睛，显得斯文沉稳，他小时候跟着奶奶在农村，那时候父母都在外打拼，生意还在起步中，直到上高中以后，他才回到父母身边。他牢记着父亲的告诫，在外边千万不要露富，有钱人很难遇到真正的爱情，从大学开始，他始终装成一副穷屌丝的模样，过着简朴的生活，一直没有遇到心仪的女生。直到一天，他看见了同在一家酒店工作的女孩欣欣，眼睛亮了起来。女孩在酒店吧台负责收银登记，做事干净利索，简洁明了，笑起来十分迷人，钱靖每天总是找理由接触她，一天没见便失魂落魄的。女孩看他成熟稳重，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开始尝试着与他交往，渐渐的两个人在一起话就多了起来，很快都有了感觉。欣欣：“你家在安徽江城是做什么的？”钱靖：“我爸妈在车站边开了一家小私人旅社。”欣欣：“那你以后是留在在广州，还是打算回安徽？广州的房子可贵哦，我妈妈不愿我结婚后还赖在家里住，他们做了一辈子小买卖，不希望女儿受苦。”钱靖：“我爸妈打算将小旅社卖掉，为我在广州买房付个首付，我有信心今后能承担按揭的开支。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不会让你爸妈失望的。”欣欣：“我爸妈知道你我在交往，说如果能拿出30万元恋爱保证金放在我妈手上，她就放心我们交往，这样不会被一个外省人欺骗。结婚时我家还要20万元礼金，这是我们当地的习俗行情。”钱靖：“这个…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吧，我想想办法先筹个30万，好让伯母放心。”晚上，钱靖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过几天汇30万过来，说明了缘由。江玉仙心里有点不快：什么人家？女儿谈恋爱还要保证金，真小儿科，也太离谱了。就跟儿子说：“你不会被别人骗吧？什么美女让你动了心？那个余总的女儿、你的同学小艺一直喜欢你，我都看得出来，人家余总也总是在我面前夸你，可你就是不追人家，偏偏还要交钱谈恋爱，真没你的法子。”话说归说，儿子的婚姻大事要紧，第二天江玉仙就通过网上银行将30万汇了过去。钱到帐了，钱靖等过了一周时间才带着银行卡、买着烟酒到欣欣的家里做客，欣欣妈妈曹丽丽见小伙子看起来还不错，像个有前途的样子，又能拿出30万保证金，还算有个谱子。但女儿的婚姻是个终身大事，自己年轻时也曾经漂亮过，可惜嫁给她爸后，天天起早摸黑开店摆摊做生意，活活熬成了黄脸婆，没有享过一天福，好不容易把女儿培育成人，就指望她扳本了，可不能给这小子骗了，一定要上门摸摸底，要是他家条件不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于是扭了一下水桶腰，脸上很冷淡的说道：“小钱啊，我本来就打算和你叔叔一道国庆节期间去你们安徽的九华山敬香，江城不是离九华山不远吗？顺便陪我们去江城玩玩怎么样？”钱靖见事情有了进展，心里高兴，立马答应了在国庆节假期里陪欣欣一家回一趟江城。-03-从广州直达江城的飞机徐徐地停在江城机场，此时已是上午十点多，一辆黑色的宝马款型轿车停在接机口路边向钱靖招手，欣欣一家有点诧异，曹丽丽心想：这小子很懂得礼仪排场，还舍得花钱。便对钱靖说道：“小钱啊，今后欣欣跟着你能开起宝马，我睡着了都笑醒了。”欣欣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嘴里还是说道：“妈妈，你这么说好像是奔着钱谈恋爱似的，钱靖以后会赚钱养家的。”钱靖听着很受用，也没有解释。奔驰车直接开到火车站附近的钱江大酒店门厅边，有服务生礼貌的打开车门替他们搬下行李，直接帮他们拎到电梯口边。欣欣看着酒店的档次很满意，对钱靖说：“这酒店应该有四星级吧？你还没有办登记手续呢？快把我们的身份证拿去办登记吧！”钱靖说：“这酒店现在还是三星级，马上要晋升四星级了，考核流程都过了。登记的事你别操心，我妈妈已经提前为我们预定了，我们先进房间洗刷一下，等会请伯父伯母下来吃饭。”“哦……”欣欣若有所思的应道。钱靖带着欣欣一家人住进了酒店的豪华商务套间，自己单独住进隔壁的标准间。欣欣看着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水果和江城地方特色食品，上前拿着就吃，曹丽丽吼道：“不要急着吃，饿鬼似的，他家父母都不来酒店门口侯我们，分明是拿我们不重视。不就是住个套间吗？有什么稀罕，又不是他家的。如果今天晚上这餐饭太寒碜，我们明早就走，别以为我女儿是愿意嫁给安徽的。”欣欣的爸爸许文化跟着说：“你妈妈说得对，我漂亮的女儿不能随便找个穷小子就嫁了，他家要是真是开小旅社的，哪里有钱在广州付得起房子首付？多长个心眼，别看走眼了，人帅没有用，结婚后每天开门第一件事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靠刷脸是没有用的。”不一会儿，钱靖过来敲门，请欣欣一家下楼吃饭，曹丽丽临出门还给自己补了一下妆，拎着高仿的爱马仕女包，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前面。到了一楼餐厅吧台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堂经理上前笑着相迎：“你们好，我们大酒店的钱董事长夫妇已经在包间等你们了，请注意台阶。”欣欣一家好生纳闷，不是钱靖的爸妈请客吗？怎么是大酒店的董事长在等他们？走进包间，只见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微笑的走了过来，男的一身笔挺的西服，女的身着紫色碎花旗袍，显得很有排头。钱靖对许文化和曹丽丽介绍道：“伯父伯母，这是我的爸妈，等你们很久了。”“刚才大堂经理说什么董事长在等我们，难道酒店董事长是你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啊？”曹丽丽一时有点懵。“这位是欣欣吧？哦，不错不错，我儿子还是有眼光的。不好意思，二位是欣欣的爸妈吧？我就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这酒店我们经营多年了，整个大楼都是我们夫妻买的，你们远道来的客人，来了多玩几天，这里随便住，就当自己家一样。”钱易德接着说道：“我是特地告诉儿子在外边要低调，不能说家里开大酒店的，那样找不到真感情，你们欣欣不嫌弃我这家“穷”小子，我很欣慰。我们家在江城碧桂园为钱靖准备了一套别墅，今后你们若有缘走到一起，愿意在广州住还是江城住都行。”钱易德有意高调的自我介绍，就是想压一压这对夫妻，别以为是广州来的，看不起咱们安徽人。欣欣内心惊喜万分，但表面上仍然保持一副矜持的笑容，对钱靖瞟了一眼：“骗子！”可曹丽丽已激动得忍不住了，原先一直对女儿谈了这个安徽小伙子不是很中意，担心女儿受穷，原来这小子深藏不露，真是个金龟婿。那个嘴龇着像打开的城门，腰身一下子就弯了下来，连忙上前说道：“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女儿就认着这穷小子来的，我都操心着他们结婚可有住的，这下子我是瞎操心了。现在不靠谱的小青年不是多嘛，我是怕女儿遇到不负责的小子，特地要她和钱靖说准备30万保证金，也是想试试他可有真心，现在看来真是小儿科了，别见怪，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对宝贝女儿的一生幸福负责啊。”欣欣上桌紧挨着江玉仙坐着，一口一声的叔叔长阿姨短的，主动站起来敬酒，给长辈们盛汤，江玉仙觉得这女孩子嘴很甜，讨人喜欢，比起那个余总家的女儿小艺长得要出众些，再说又有酒店工作经验，以后接班打理生意倒是个好帮手，也就从内心接受了欣欣，那30万保证金引起的不快随着她爸妈的歉意也就释然了。饭桌上江玉仙从包里拿出五万元的大红包递给欣欣，欣欣高兴的收下来递给了妈妈保管。许文化晚上喝了半斤茅台酒，和钱易德称兄道弟起来。酒后由曹丽丽搀着到了房门口，回头对欣欣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你晚上就不要打扰我和你妈妈了，你去隔壁去陪陪钱靖。”欣欣脸一红，拽着钱靖去隔壁房间去了……-04-从江城回广州后，欣欣与钱靖的关系突飞猛进，日益炽热，钱靖家里也汇来了二百多万买房首付款，很快就在广州市区买了一套高档的三居室精装修房，房产证上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添置了成套家具，两人开始布置新房。毕竟是独生子，钱易德夫妇对儿子的婚礼很重视，婚礼宴席就在钱江大酒店举办，请来本地最好的婚庆公司筹划，整个酒店大厅布置得喜气洋洋。婚礼邀请了钱易德夫妇的亲朋好友、商业同仁共几百人，欣欣家里也一下子来了将近两桌人，一同来见证这场豪门盛宴。婚礼在司仪的主持下笑声迭出、精彩纷呈。只听那司仪主持高声道：“各位来宾，朋友们，下面有请新郎的父亲，本酒店钱董事长夫妇上台致辞，大家欢迎！”在一片掌声中，西装革履的钱易德手挽着身穿红色旗袍的江玉仙从迎宾台上走过来。此时钱易德内心感慨万千，想起自己当年娶江玉仙时，穷得几桌饭的钱都是借来的，这些年来靠胆大，敢借敢投，生意才做了起来，幸亏自己娶了一个旺夫的妻子，如今儿子又娶了一位漂亮的媳妇。上次拍卖会竞拍的和田玉手镯今天要拿出来交给这两代主妇了。钱易德拿着话筒说了一番祝贺后，对台下说道：“我前不久在北京玉器拍卖会上买下了一副和田羊脂玉籽料手镯，一只我给夫人戴上，另一只由我夫人给我们的儿媳妇戴上，这付手镯将是我们钱家的传家之宝，希望戴上它能给我们家带来好运。”在大家的一片掌声中，钱易德给江玉仙戴上了一只玉镯，随即江玉仙将另一只手镯戴在了欣欣的手腕上，手镯在灯光的闪烁下，光彩夺目，成为大厅眼光下的焦聚点，全场发出“哇--”的惊叹。欣欣激动万分，紧紧的拥抱着江玉仙说：“谢谢妈妈”。在台下被灯光忽略一个角落里，余总和女儿小艺看见这一幕，脸上没有笑容。余总是钱易德的老熟人，是看着钱靖长大的，两个孩子上高中还是同学，他知道女儿对这小子有意思，可惜两个人没有缘分，这么好的手镯戴到了别的女孩手上了。小艺心里有点酸，自己单相思了好几年，作为女孩子也不便主动追男孩子，如果自己胆大一点，或许这只手镯就是自己的了。想着想着就有点憋屈，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泪。-05-新婚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一年就过去了，马上又是春节了，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这天，这天钱靖在单位里接到妈妈的电话，告诉他家里出事了。原来，家里又买下了一家宾馆，正着手筹备第二家分店，但由于这家分店门前修路，迟迟不能开业，目前因装修资金跟不上，已经停工了。买楼的钱都是在民间借来的，指望等新酒店开业，银行贷款下来后还清民间借款，可这段时间江城市发生了好多起私营企业主跑路事件，银行为了控制系统风险，采取了银根收紧措施，受此影响他家不但没有增加到贷款额度，反而被釜底抽薪，抽回了部分贷款，造成在民间借来的还贷掉头过桥资金还不上。这不，几个月前，民间借的几笔款到期后还不了，有债主们到法院起诉了钱江大酒店和钱易德江玉仙夫妇，消息传出来后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债主也都纷纷去法院起诉，其中一起借款两百多万案子的原告申请人天天坐在法院里催得紧，说他们有钱给儿子在广州买房，故意转移资产不还债，法院以拒不履行生效的法律文书为由拘留了钱易德，执行法官说了，年前必须先拿出一百万元还这笔借款，否则关上十五天，要在拘留所里过春节。听了妈妈的哭诉，钱靖脑子一轰，连忙问：“家里之前不是说流动资金很充裕吗？你们付了我房子首付后，账面上至少还有一千多万现金，应该够分店的装修费用啊，不至于还在外面借钱啊？”“去年，你爸爸听朋友说房地产效益好，投了一千万参与了城东新区地产项目，谁知今年房地产行情逆转，项目也停在那里，钱抽不回来。”江玉仙接着说：“妈妈找你一件事，你房子是不能动的，唯一来得快的是借欣欣的手镯用一下，你余叔叔也就是小艺的爸爸同意用我和欣欣的手镯抵押给他，借给我们一百万元，你爸爸出来了就有办法了。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好办法，以前的朋友们别说去借钱，就是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钱江大酒店”的员工都人心惶惶，怕也支撑不下去了。”钱靖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安慰住妈妈，一点都不能犹豫。“好的，妈妈您不要急，我明天就带手镯回江城，你先和余叔叔把借款手续办好了，我手镯送过去就放款，爸爸就可以出来了。”“好的儿子，你一定要和欣欣说清楚，手镯是借用，妈妈肯定要还给她的，你们两口子不能为这事闹矛盾。对了，不要和你岳母说，我看得出来她是认钱不认人的。”钱靖放下电话就去酒店吧台找欣欣去了，欣欣见他上班期间过来，以为是告诉她公婆同意年前汇款替他们还清按揭余款了，高兴地问：“钱靖，是爸妈答应了？那我们节后就准备生儿子的大事了。”钱靖把欣欣拉到了旁边，小声的说：“家里老爷子被法院关进去了，急着拿一百万元还债才能出来，妈妈想借你的手镯用几天，配成一副抵押借钱，过段时间再想法子赎回来还给你，你看可行？”欣欣一听这话，挤着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你这小骗子，又来骗我了！”钱靖已经很急了，连忙说：“欣欣是真的，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事，爸爸现在还在拘留所里，里面一定很冷，这事不能拖，我明天就回江城。”欣欣这下子笑容没有了，愣着几十秒的时间，“我们晚上回去再说吧。”说完悻悻的回到前台去了。钱靖上的是长白班，下班后本来过小年去丈母娘家吃饭的，临时找个借口推掉了，欣欣到晚上八点下班，可钱靖在家里等到十点她才回家，钱靖说：“欣欣，你把镯子拿给我吧？这事很急，妈妈一个人在家里估计撑不住了。”欣欣沉着脸，眼睛边还有泪痕，看得出来刚刚哭过：“我刚才回家去了，妈妈说手镯是我两人的定情物，戴了就不能拿回去，再说家里那么有钱，也没有理由借用我的手镯去借钱，你妈妈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说完，就小心地取下手镯放在床头柜里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去淋浴房冲洗一个澡，把衣服丢到洗衣机里，自个儿上床睡觉去了。钱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凉了半截，忍不住的抽起香烟来。想起父母辛苦打拼，就是为了儿子过上好日子，可父母遇到困难的时候，儿子却出不了力，此时的他有点无助，心里有说不出的痛。他知道欣欣把玉镯看得贵重，平时出门才戴上，回家就取下来，生怕不小心有个碰擦，要她拿出来肯定心疼。对了，不如乘欣欣睡着了偷偷的将床头柜里的手镯取走，连夜开车赶回去，一千公里的路程，明天下午便可到家，爸爸就有救了，至于欣欣这边，以后会有机会弥补的。时钟已过十二点，钱靖估摸着这时候欣欣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的摸到床前，轻轻拉开床头柜，将镯子拿出来用盒子装好，临走前在桌上留了一张条子，纸上写到：“老婆真对不起了，救父要紧，先借用一下你的手镯，你放心，我一定会赎回还你的。”然后开车连夜朝江城开去。到了家里，钱靖来不及休息就拉着妈妈去余总办公室借钱，约定借款一百万，借期三个月，利息按一分支付，如果到期不能还款，就以这幅手镯直接抵债。余总接过手镯欣赏了一下，把隔壁办公室的女儿喊了过来，让她好生保管好。小艺笑着对钱靖说：“你可想好了，如果到期不能还款，这手镯可就是我的了，你老婆那里交代不了怎么办啊？”钱靖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赎回的，如果这点事她都计较，就不配做我钱家的人了。”第二天，江玉仙母子约了律师一道到法院找了执行局法官，在交清了一百万元后，法院出示了《解除拘留通知书》，将钱易德从拘留所里提前放了出来。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钱易德似乎瘦了一圈，满脸的胡茬，看着妻儿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06-春节很快过去了，这期间欣欣一直没有过来，钱靖陪着父母过了一个沉闷的春节。过了正月十五，法院里的工作又进入了常态，钱江大酒店的账户被法院冻结了，抵押给银行的酒店房产和两套别墅都被多轮查封，案子所在法院都在启动执行程序，开始对抵押房产进行司法评估和网络公开拍卖。酒店资金断了，节后彻底停业了，宾馆里值钱的红木家具都被债权人搬走了，大厅里一滴狼藉，董事长办公室天天都是上门要债的人，吵吵嚷嚷，甚至还有一些专门催债的小痞子跑来，都是黑乎乎的纹身，把钱易德盯着紧紧的，吓得江玉仙晚上睡觉常被噩梦惊醒。钱易德知道这不是一两天的事，让儿子和欣欣说一声，辞去广州酒店的工作，这段时间陪妈妈住在临时租来的房子里，他自己去处理这些闹心的事儿。
这天，江玉仙又问儿子：“欣欣可接电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