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日,全市山林大面积着火后,安庆市一日内连发三道“防火令”,次日再发两道“防火令”“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半年前被免职的太湖县森林局原局长何声林对澎湃新闻说
潘义生家四兄弟的山林共计80余亩,在村里算是造林大户,但前后3次大火差不多将林木烧光他告诉澎湃新闻,不知谁引发了火灾,也没有得过任何补偿
在刘畈乡刘畈村村民胡文学的记忆中,大约从2003年起,山火频频出现当时他还是村里的小组长,每次开会都要反映防火问题,但未得到足够重视往往被烧过的山林,次年长出茅草,再次引发火灾
太湖县山林面积180万亩,其中荒山16万亩,因火灾形成的荒山占相当比例村民们估计,近些年来累计因安庆市第一中学高考火灾导致的荒山可能超过万亩太湖县林业局原局长何家华则说,“很难统计,估计还不止”
不过,在铁腕“治火”运动前,太湖县许多乡镇年年失火,已经让当地民众见惯不怪,却又痛心于财产被毁
“他们说按照上面的规定,要拘留”潘迎九告诉澎湃新闻,他当时急了,忙着给对方解释,“我是一个庄稼人,只烧了点杂草,又没有烧山”但对方没有听他说完,就拽着他上了车
太湖县林业局原局长何家华告诉澎湃新闻,今年遇到高火险天气时,全县每天有4000余名森林防火巡查员进行全天候巡逻,300余名县直单位干部职工在各重要路口值守,“看到带有烟花爆竹之类的就进行劝阻”
2014年1月23日(农历腊月二十三)上午,农历小年当天,太湖县刘畈乡刘畈村村民潘迎九扛着锄头,去打理自家准安庆市交通违章记录备种春小麦的田地他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会被三四个人扭送至拘留所
近10年来,农民外出务工致使大量土地抛荒,芭茅草疯长,上坟等原因导致火灾频发,大火正在逐年蚕食有限的林地
田间烧杂草被抓
澎湃新闻从太湖县森林局获得的数据显示,2014年1-6月,太湖县因防火需要拘留的人数为160人,其中24人为刑事拘留,136人为治安拘留而在2012年和2013年,刑拘人数分别为12人和19人,治安拘留人数为0
差不多同时,抓捕野外“违规”用火行动在全市范围内铺开据人民网2014年4月4日报道,安庆市机关共处理森林火灾责任人432人,其中刑拘87人,逮捕18人,治安拘留237人,行政罚款90人,安庆市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处理力度之大、震慑之强,都是历史上没有过的”
但这仍未阻止今年3月刘畈乡的火灾这次火灾将胡文学家安庆市卫生局的7亩杉木全部焚毁,这些杉木如今已有碗口粗,每棵可以卖到三四十元胡文学估计,仅他家的损失就在10万元以上
这一势头在2014年初达到顶峰1月22日起,安庆市多地发生森林火灾,其中太湖县发生33起,3天后仍未完全扑灭这场大火让安庆官场“地震”,安庆市副市长、林业局局长等多人受处分,太湖县林业局局长、森林局局长被免职
对于这样的铁腕“治火”,贵州律师李明富认为存在不妥他说,依照治安处罚法规定,拘留排在警告、罚款之后,只有行为人的违法行为达到相对严重的程度,采取警告和罚款后仍难起作用,才适用拘留
2014年7月6日,安徽安庆太湖县刘畈乡,胡文学站在一片焦黑的树木旁
今年1月份的大火延绵数个乡镇,在胡文学的印象中“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当时天都烧红安庆市交通警察违章了”,他描述火灾现场,大火留下的灰烬,迎风飘到数公里外,“就像下雪一样”澎湃新闻记者6月初走访期间,仍能看到被焚烧后枯死的树木
何声林解释,刑事拘留者一般为引发火灾,造成后果的责任人;而治安拘留对象为野外违规用火的人,一般指在森林保护区300米范围内用火,焚烧田坝杂草的农民是主要群体
何声林告诉澎湃新闻,当地破获的野外火灾案件中,有三分之一为上坟引起,将近三分之二为烧田坝引起
“上山野外使用明火者,一律依法拘留”
“谁烧山,谁坐牢”
“以后在地里抽根烟都要战战兢兢的”事情过去近半年,潘义生为弟弟被抓一事仍耿耿于怀
按照《森林防火条例》,森林防火期内未经批准,擅自在森林防火区内野外用火的,由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林业安庆市交通违章主管部门责令停止违法行为,给予警告,对个人并处200元以上3000元以下罚款第五十三条规定 “违反本条例规定,造成森林火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构成犯罪的,除依照本条例第四十八条、第四十九条、第五十条、第五十一条、第五十二条的规定追究法律责任外,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林业主管部门可以责令责任人补种树木”
2014年7月6日,安徽安庆太湖县刘畈乡,道路旁竖着有关火灾的警示牌
而遭到火灾重创的太湖县执行得尤为严厉何声林坦言,“(抓的人)可能比别的县区都要多”一位要求匿名的乡林业站工作人员称,最多的一天抓了8个人,太湖县拘留所都关不下了,只能送到安庆市去
山林多为上世纪80年代种植的松树和杉木,每家的林地面积一般在几亩到到十多亩安庆市人事网树木成林后原本可以砍伐售卖,带来收入,但频发的山火让村民们多年的盼望毁于一旦
铁腕“治火”运动仍在继续接下来的秋季森林防火期到来后,监管部门希望继续以“非常手段”,遏制森林大火,恢复多年来因火灾遭到破坏的生态
此时,慌了神的太湖县林业局一边忙着扑火,一边寻找可能引起火灾的火源潘迎九不幸成为“非常时期”第一个被树立起来的反面典型
“都快过年了,我想早点弄完好去办年货”潘迎九告诉澎湃新闻,当时地里有少许杂草,他觉得没有必要带回家,就和往常一样,用打火机点燃焚烧就在火快熄灭时,几个穿制服的人出现了
2014年7月6日,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刘畈乡,翠绿的山野上仍能看到焦黑的死树
就在前一天,太湖县出现多起火情据《新安晚报》及安庆市好玩的地方旗下的安徽网报道,1月23日、24日又不断有火情出现,共计33起其中多处火点被卫星捕捉到,按照相关规定应上报但太湖县应急办、县林业局均未向安庆市应急办、市防火办报告,仅采取自行扑救
当天晚上,潘迎九被送到太湖县治安拘留所“他太冤枉了”潘迎九的哥哥潘义生为弟弟感到不平他说,之前从未看到过禁止在田地里焚烧杂草的通知,直到弟弟被抓后第二天,架着扩音器的车子才出现在村子里,高声宣布禁止违规野外用火
刘畈乡至少5位村民告诉澎湃新闻,家里的山林烧过三四次,“只能用来当柴禾了”村民们说,即使被查明原因的火灾,惩罚也多是罚款,未能起到有效的警示作用
7月6日,安徽太湖县,从县城到50公里外的刘畈乡,沿途每隔数百米,可看到类似标语与此相伴的安庆市人民政府官网,是葱郁植被间,如雀斑一样被火肆虐过的土地
从太湖县城到刘畈乡,沿途随处可以见光秃秃的山丘胡文学说,这些临近公路的荒地,多数是山火导致,“以前公路都被两边的树遮住了”
时任太湖县林业局局长何家华、太湖县森林局局长何声林,均被免去职务目前,何声林以党组成员身份主持工作,私下有同事替他感到委屈,“森林主要工作是破案,如果案件没破追责是应该的,发生火灾和他关系有多大呢?”
《安庆市森林防火消防工作指挥部令第一号》第二项明确提到:“今后几日,无论是谁,上山野外使用明火者,一律依法拘留;如使用明火造成后果的,一律依法批捕”“防火令”的签发人为安庆市委书记虞爱华和市长魏晓明
领导们被处理后,随之而来是有史以来最严安庆市交通违章查询厉的防火措施明火上山,一律拘留;造成后果,一律批捕——成为太湖县“治火”运动的个性注脚且现实远比标语严厉,巡防人员甚至等不到人们带明火上山,就在田间地头将他们带走,直接送进拘留所
拘留潘迎九只是大规模抓捕行动的开始
1月24日,安庆市宜秀区大龙山森林公园连续出现16处火情,初步统计,过火面积15公顷宜秀区林业部门与太湖县的做法一样,亦未上报
1月25日下发的“防火令”依然生效太湖县汤泉乡林业站站长张珍凡认为,之前采取过罚款、警告措施都不管用,拘留是“迫不得已”,会起到震慑作用,“多数老百姓是支持的,当然,被拘留的肯定不高兴”
1月26日下午,安庆市召开森林防火工作紧急电视电话会议,责成分管林业的副市长向市委作深刻检查,同意安庆安庆市人事考试网站市林业局局长引咎辞职,同时还有10多名干部受到免职处理
“当时火都快灭了”这个50岁的农夫再三强调,他并不觉得焚烧田地里的杂草被拘有何不妥,只是“事先根本不知道烧田地里的草也要拘留,如果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做”
澎湃新闻获悉,今年以来,太湖县因防火拘留人数达160人,其中136人成为铁腕“治火”运动的“倒霉鬼”——他们并未引发火灾,仅因为在田间焚烧杂草,被“杀鸡儆猴”,树为反面典型
这次大火显然给太湖县监管部门留下了深刻教训领导们被处理后,村民们也跟着受到严控“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胡文学说,“以前不怎么管,现在又管过了头”
在地里抽根烟都战战兢兢
澎湃新闻记者注意到,这份文件成了许多新近打出的防火标语的依据,也为安庆市第一中学贴吧随后展开的大规模抓捕“违规用火”做了铺垫
